伊朗总统马苏德·佩泽希齐扬站在镜头前，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形势很严峻，德黑兰真的没有水了。 "他身后的大屏幕闪烁着一张卫星地图，代表水库的蓝色区域几乎消失。德黑兰供水机构最新报告显示，为首都供水的多座水库水位已跌破百年来最低点。 这座城市1500万居民的日常用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竭。

水库的监测数据触目惊心。伊朗全国80%的水库处于"几乎无水"状态，南部霍尔木兹甘省和法尔斯省的两座核心大坝完全干涸，龟裂的河床像巨型蜘蛛网般蔓延。 国家通讯社紧急通报，最大的水库之一将在未来四周内彻底见底。 德黑兰街头，环卫工人用高压水枪冲走垃圾的场景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市民提着塑料桶排队等待水车的长龙。

高温天气正在把伊朗架在火上烤。 德黑兰气温连续多日冲破40℃，南部城市的气温表指针直接飙到50℃以上。 伊朗气象部门证实，这是今年最致命的热浪周，全国平均气温比正常水平高1.2℃。 在塞姆南省，政府被迫施行"日出办公制"——公务员清晨6点打卡上班，11点前必须结束工作。 高温推高了用电量，停电又导致水泵瘫痪，德黑兰开始执行分区域循环断水，整片社区的自来水龙头连续48小时滴不出水。

缺水危机正在撕裂伊朗的经济链条。 首都的汽车工厂、食品加工厂突然收到停工通知，机器轰鸣声戛然而止。 伊朗工业部内部文件显示，至少120家大型企业因水电短缺关停生产线，数万名工人接到无限期休假通知。 一名德黑兰南郊纺织厂的工人在厂门口席地而坐，脚下散落着被剪断的工牌："厂里说水池见底了，染色机没法开工，让我们先回家等消息。 "

政府大楼的走廊罕见地安静下来。 7月23日德黑兰全省放假的通知张贴在每栋公共建筑门口。 政府发言人法蒂玛·穆哈杰拉尼在社交媒体发布视频时，背后的空调已经关闭："我们必须为水龙头里的每一滴水而战。 "这不是演习——所有学校和政府机构延长关闭至26日。 能源部长阿巴斯·阿里阿巴迪召开紧急发布会时，现场话筒突然断电，他在备用灯光下对着镜头鞠躬道歉："我们本可以做得更好。"

这场危机早有预兆却无人刹车。 伊朗气象局的历史数据记录着连续五年的降水量下滑，去年德黑兰的年降雨量跌破150毫米，仅相当于北京市的三分之一。 总统佩泽希齐扬在内部会议上指着水利部门的历史报告："过去二十年打了八万口深水井，现在地下水层像被蛀空的苹果。 "他身后的幻灯片列出历任政府的水资源开支——水利工程投资比例十年间下降65%，"这个炸弹迟早会爆"。

里海沿岸的公路突然拥堵不堪。 伊朗交通管理局的卫星热力图显示，德黑兰通往北部吉兰省的车流激增300%。 吉兰省边境检查站的警卫每天要盖数千个通行章："他们带着孩子和狗，车里塞满矿泉水箱，说是去亲戚家借住。"里海的水汽滋养着这片避风港，当地超市的矿泉水货架半小时内被抢购一空。 而伊朗水利部门的雷达图上，南部七个省份的水源地已全部标记为刺眼的血红色。

工程师们在水库大坝上徒劳地检查仪器。 位于扎格罗斯山脉的卡伦三号水库，水位线刻度停在"临界值"下方三米处。 项目主管撕掉最后一页记录表："现在只能祈祷云层飘过来。 "气象雷达显示未来十天内伊朗上空依然晴空万里。德黑兰西区的水务调度中心，调度员将居民区的水压参数调到最低档位。 办公室墙上的节水标语换了新内容："浪费一滴水=谋杀一个同胞"。

德黑兰地铁的公益广告牌被替换。曾经推销新款手机的彩色屏幕全部变成黑白动画：一个水滴从水龙头滴落的速度越来越慢，最终悬停半空，屏幕中央弹出血色数字"20%"——这是供水机构给每位市民定下的硬指标。 居民区的布告栏张贴着市政新规：用自来水洗车罚款300万土曼（约合人民币450元），浇灌花园超过20分钟将强制断水一周。

农田里的麦秆在烈日下自燃。 伊斯法罕省农夫阿米尔站在焦黑的田埂上，脚下是被烈日烤焦的小麦："灌溉渠干了二十多天，抽水机烧坏了三台。 "农业部的无人机航拍画面里，伊朗最大粮仓法尔斯省的农田斑块状枯黄，干涸的灌溉渠像大地皴裂的皱纹。 伊朗农产品价格管理局的屏幕跳出红色警报：西红柿价格单日暴涨50%，比上周贵了一台二手手机的钱。

医院的急诊室挤满脱水患者。 德黑兰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输液室增设30个临时床位，护士手中的输液袋消耗量比平时多两倍。 病历登记表上"热射病"的诊断记录占据整页，走廊的长椅上躺着嘴唇干裂的儿童。 "我们停用了所有非必要用水，"护士长在洗手间贴上封条，"手术器械改用消毒湿巾处理。 "

全国31个省的水危机地图正在实时更新。 颜色最深的德黑兰省、伊斯法罕省、库姆省已经启动最高级别应急响应。 克尔曼沙赫省的水务卡车在村庄被围堵，警察被迫鸣枪驱散抢水人群。 在宗教圣城马什哈德，蓄水池的水位跌破警戒线后，朝觐管理部门破天荒宣布暂停接待外来信徒。

国际边境的通行监控拍到特殊车队。 伊拉克库尔德自治区边防站记录显示，过去两周约有2400辆伊朗车牌汽车滞留边境，很多车顶捆绑着大型储水罐。 伊朗海关总署临时增派查验员："他们申请带500升饮用水出境，说是要在土耳其暂住。 "社交媒体出现"找水地图"话题，用户自发标记未干涸的水井位置，最新热点是德黑兰富豪别墅区曝出利用深水井维持私人泳池的偷拍视频。

科学家在荒废的气象站发现异常数据。 德黑兰大学气候研究组的地下室保存着泛黄的记录册：五十年前德黑兰年均降水量是现在的三倍，全年有86个阴天。 如今监测仪显示，今年大气含水量指数达到观测史上最低点。 研究主任指着玻璃瓶里仅存的降水样本："这是六年前的最后一场暴雨留下的，我们用它校准仪器。 "

政府会议室的冷气系统被远程关闭。 在讨论迁都可行性的紧急闭门会议中，总统佩泽希齐扬擦着汗翻阅里海沿岸省份的地图。 北部吉兰省省长直接拒绝："我们的净水厂已经超负荷30%！ "墙上的实时监控画面切换至德黑兰卫星城卡拉季，数辆运水车被数百名居民围堵在社区门口。

水库底部的考古遗址意外曝光。 完全干涸的锡斯坦湖湖床惊现三千年前古城遗址，砖墙结构在烈日下清晰可见。 考古学家踩着滚烫的陶片奔向现场，却发现水利警察封锁了区域："优先事项是抢救性打井，不是考古。 "无人机掠过湖盆中央，龟裂的泥土中半埋着一块古波斯石碑，碑文记载着公元三世纪的一场大旱。

德黑兰动物园的北极熊笼舍停运制冷系统。 动物管理员用冰块搭成临时巢穴，但这远远不够。 监控视频里，名叫"雪球"的北极熊趴在笼舍角落急促喘息，饲养员将矿泉水浇在它口鼻处。 离兽栏不远处，鸟类园区的水禽池塘缩小成泥坑，火烈鸟粉色的羽毛沾满灰褐色的泥浆。

总统府的地下蓄水池露出混凝土底。 这个曾为领导人官邸储水三千吨的秘密设施，水位计指针停在归零位置。 工作人员撤走了水处理设备，换上手压式抽水泵。 保安拧开官邸厨房的水龙头，水流细若游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