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哥，这700块是我的一点心意，感谢你介绍客户给我。"堂弟陈浩宇笑眯眯地递过来一个红包，眼神里带着那种施舍般的得意。

我看着手里这个薄薄的红包，心脏像被人狠狠捶了一拳。800万的大订单，整整800万，他用我十几年积累的人脉关系谈成的，给我700块钱就想打发？

"你确定这是800万订单应该给我的辛苦费？"我的声音有些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

陈浩宇耸耸肩膀，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哥，我知道你帮了大忙，但生意是我谈的，合同是我签的，给你700已经很不错了。"

我没有接那个红包，转身离开了他的公司。当天晚上，我在那个聚集了我所有重要人脉的微信群里，发了一条简单的信息。

四天后，陈浩宇跪在我家门口，眼泪鼻涕一大把。

01

回想起来，我和陈浩宇的关系从小就很复杂。

他比我小五岁，是我二叔家的独子。小时候每次家庭聚会，二婶总是拉着我的手说："志远啊，你哥哥姐姐多，浩宇就这么一个，你要多照顾照顾弟弟。"

我那时候懂事，总是把最好的玩具让给他，把最大的苹果分给他。浩宇小时候确实可爱，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叫我一声"哥哥"能把我的心都叫化了。

但随着年龄增长，我发现浩宇身上有个毛病：他习惯了索取，却不懂得感恩。

高考那年，浩宇发挥失常，只考上了一个三本院校。二叔二婶急得团团转，到处托关系想给他找个好专业。

那时候我刚大学毕业，在一家不错的公司实习，认识了一些学校里的老师。我托了好几层关系，最后帮浩宇转到了一个热门专业。

为了这事，我请客吃饭花了大半个月的工资。浩宇倒是挺开心，但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谢谢。

大学四年，浩宇隔三差五找我借钱。买电脑、买手机、谈恋爱、请客吃饭，每次都是张口就要，好像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我那时候刚工作，工资不高，但想着是弟弟，咬咬牙也就给了。每次借钱的时候他都说"哥，我记着呢，以后一定还你"，但实际上，他从来没主动提过还钱的事。

毕业后浩宇想进外企，又是我托关系帮他内推。面试前我还专门请假陪他准备，教他怎么回答问题，怎么包装自己的经历。

他顺利进了那家公司，起薪比我当年高了一大截。庆祝的时候他请客吃饭，席间对着一桌子朋友夸夸其谈，说自己如何如何优秀，如何征服了面试官，完全没提我的帮助。

那一刻我心里有些凉，但想着他年轻不懂事，以后会明白的。

02

工作几年后，我跳槽到了一家大公司做销售主管。这份工作让我接触到了很多行业精英，也慢慢积累起了自己的人脉圈子。

我这个人性格比较实在，做事认真负责，对朋友也够义气。时间长了，大家都愿意和我交朋友，有什么好的合作机会也会想到我。

浩宇那时候在原来的公司过得不太如意。虽然起薪不错，但他这个人有点眼高手低，总觉得公司不重用他，领导不识货。

一次家庭聚会上，浩宇喝了点酒，开始抱怨工作不顺心，想要自己创业。二叔二婶虽然担心，但也支持儿子的想法。

"浩宇啊，你哥现在人脉广，有什么事可以多请教请教。"二婶意有所指地说。

浩宇看了我一眼，点点头："哥，到时候还得麻烦你。"

我当时很高兴，觉得弟弟终于懂得主动寻求帮助了，这是成熟的表现。

浩宇辞职后，开了一家贸易公司，主要做建材生意。刚开始确实很艰难，没有客户，没有渠道，公司开了半年都没接到像样的订单。

看着弟弟着急的样子，我心软了。我开始有意无意地在朋友圈里提到浩宇的公司，在合适的场合介绍他认识一些潜在客户。

第一次，我介绍他认识了做装修的老徐，浩宇拿到了一个50万的单子。那次他倒是请我吃了顿饭，还说以后发达了不会忘记我。

有了第一次成功，我更有动力帮他。陆陆续续，我又介绍了好几个客户给他，每次都能成交不少订单。

浩宇的公司渐渐步入正轨，他也越来越忙。但我发现，他找我的次数越来越少，除非是需要我介绍客户的时候。

平时的家庭聚会，他总是在炫耀自己的生意经，讲他如何谈判，如何搞定难缠的客户。听起来好像所有的成功都是靠他个人的能力。

我有时候会提醒他："浩宇，做生意要懂得感恩，维护好关系很重要。"

他总是敷衍地点点头："知道知道，哥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但我看得出来，他并没有把我的话当回事。

03

真正让我寒心的事情发生在去年。

我的一个重要客户老王遇到了资金困难，急需一笔周转资金。他知道我人脉广，问我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

我想到了浩宇。他这两年生意做得不错，手头应该有些积累。而且老王以前也照顾过浩宇的生意，算是有交情。

我给浩宇打电话说明情况，他一听是借钱，立马就变脸了。

"哥，不是我不想帮，实在是最近资金都压在货上了，没有余钱。"他的理由听起来冠冕堂皇。

我理解做生意确实需要流动资金，也没有勉强。但后来我无意中听说，就在那个时候，浩宇给自己买了一辆60多万的奔驰。

更让我气愤的是，他居然在朋友圈晒车，配文说"努力终有回报，感谢自己的坚持"。

看到那条朋友圈的时候，我真的很想问问他，这些年他的订单都是怎么来的，难道真的全靠他自己？

老王最后没借到钱，生意出了大问题。他找我吃饭的时候，眼圈都红了："志远，不怪你，是我自己运气不好。但这个事让我看清了，有些人只能共富贵，不能共患难。"

我知道老王说的是浩宇，也知道这事多少影响了我在朋友圈里的声誉。毕竟是我推荐的人，他不仁不义，别人也会对我的判断产生怀疑。

从那以后，我对浩宇就有了防备心理。表面上还是兄弟关系，但心里已经开始保持距离了。

浩宇似乎没有察觉到什么，还是一如既往地找我介绍客户。只是他的态度越来越理所当然，好像我为他做这些是天经地义的。

04

今年春节的时候，浩宇开着新买的保时捷回老家。

在年夜饭的餐桌上，他神采飞扬地讲着自己的创业故事，讲他如何白手起家，如何在商场上纵横驰骋。

亲戚们听得津津有味，纷纷夸赞他年轻有为。二叔二婶更是脸上有光，一个劲儿地夸儿子争气。

"浩宇真是厉害，这才几年就混得这么好。"大伯感慨地说。

"那是，我们浩宇从小就聪明，脑子活。"二婶骄傲地接话。

我坐在一旁，听着浩宇把所有的成功都归功于自己的能力和努力，心里五味杂陈。

这些年我为他介绍的客户，帮他促成的订单，在他嘴里全都变成了他个人的商业奇迹。

酒过三巡，浩宇拍着我的肩膀说："哥，你也别老在那家公司待着了，出来跟我干吧。我现在公司规模不小，可以给你安排个管理岗位。"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感，好像他真的比我成功，真的有资格指导我的人生。

我笑了笑，没有接话。

"工资待遇肯定比你现在强，你考虑考虑。"浩宇继续说，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得意。

那一刻我想起了小时候，也是在这样的饭桌上，长辈们总是让我照顾弟弟。现在弟弟"长大"了，反过来要"照顾"我了。

只是他忘记了，他今天的一切，我起了多大的作用。

"谢了，我在现在的公司挺好的。"我平静地回答。

浩宇撇撇嘴，似乎觉得我不知好歹："行吧，机会给你了，你自己不珍惜。"

听到这话，我心里的最后一丝温情也消失了。

05

真正的导火索是那个800万的大订单。

三个月前，我在一个商业峰会上认识了鸿基集团的采购总监老陈。我们聊得很投机，他对我印象不错，还加了微信。

后来老陈提到他们公司要建新的办公大楼，需要大量的建材供应商。我想到浩宇做的就是这个行业，就试探性地提了一句。

老陈说可以让浩宇去谈谈，但强调了一点："志远，我是看你的面子才给机会，你这个朋友靠不靠谱，你心里要有数。"

我当时拍着胸脯保证："老陈你放心，虽然是我堂弟，但做生意绝对靠谱。"

我把老陈的联系方式给了浩宇，还详细介绍了老陈的背景和喜好，告诉他应该怎么接触，怎么谈判。

浩宇听说是800万的大单，兴奋得不得了，连声感谢我给了这么好的机会。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几乎全程参与了这个项目的推进。我陪浩宇去拜访老陈，在饭局上帮他说话，甚至还动用了其他关系为他背书。

老陈最终同意把这个订单给浩宇，很大程度上是信任我的判断。签合同的那天，老陈特意拉着我的手说："志远，这次是看你的面子，希望你弟弟别让我失望。"

我当时满口答应，觉得终于帮弟弟拿到了一个大单，心里很有成就感。

合同签完后，浩宇请客庆祝。在饭桌上，他意气风发地讲述着自己如何征服老陈，如何在谈判中占得先机，听起来完全是靠他个人的商业天赋拿下了这个项目。

我提醒了一句："别忘了老陈最初是怎么认识的。"

浩宇随口应了一声："知道知道，确实是哥你介绍的。"但语气很敷衍，显然没放在心上。

那时候我就有种不祥的预感，但没想到他会做得这么绝。

直到今天，他居然拿700块钱就想打发我。我看着他眼神里的得意和施舍般的优越感，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人，你对他再好，他也永远不会懂得感恩。

当我拒绝接那个红包，转身离开的时候，浩宇在身后喊了一声："哥，别这样，700块已经不少了！"

我没有回头，但我知道，是时候让他明白一些事情了。

当天晚上，我打开了那个聚集了我所有重要客户和合作伙伴的微信群，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很久。这个群里有50多个人，都是我这些年精心维护的人脉关系。

我深吸一口气，发了一条简单的信息。

四天后的结果，让浩宇彻底慌了。

然而，就在我即将看到他跪在门口痛哭流涕的那一刻——

06

我在群里发的信息很简单："各位朋友，以后如果遇到鸿华贸易（陈浩宇的公司）的业务联系，请谨慎考虑。此人品格有问题，不值得信任。谢谢大家。"

发完这条信息后，我就关了手机，早早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我的手机就响个不停。群里炸开了锅，很多人在私聊我询问具体情况。

老徐是第一个打电话给我的："志远，怎么回事？你弟弟做了什么？"

我简单说了800万订单的事情，老徐听完就骂开了："我去，这小子也太不是东西了！800万的单子给700块辛苦费？这是把你当要饭的了！"

类似的电话接了十几个，朋友们的反应都差不多，既愤怒又不敢相信。

要知道，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和口碑。做生意可以挣钱，但不能没有良心。浩宇的做法不仅是对我个人的侮辱，更是对整个商业道德的践踏。

第二天，效果就开始显现了。

浩宇给我打电话，声音有些急躁："哥，你在群里发那个消息是什么意思？"

我很平静："字面意思，提醒朋友们小心一个不值得信任的人。"

"哥，你这样做影响我生意，咱们是兄弟，有什么话不能私下说？"他的语气里开始有些求饶的意味。

"兄弟？"我冷笑了一声，"800万的单子给我700块的时候，你把我当兄弟了吗？"

浩宇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说："那个钱的事我们可以再商量，你先把群里的消息撤回行不行？"

"太晚了。"我直接挂了电话。

07

第三天，浩宇的麻烦来了。

鸿基集团的老陈给我打电话，语气很严肃："志远，你弟弟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我听到一些风声，说他人品有问题？"

我把实情告诉了老陈，他听完后沉默了很久，然后说："我明白了。志远，谢谢你的诚实。这样的人确实不适合跟我们合作。"

当天下午，鸿基集团就通知浩宇，因为供应商资质审查不过关，决定终止合作。

浩宇疯了一样给我打电话："哥！老陈那边是不是你说了什么？800万的单子没了！我都已经备货了！"

"我只是实事求是地回答了他的问题。"我的语气依然很平静，"老陈这样的大企业家，最看重的就是合作伙伴的品格，你自己做过什么心里清楚。"

"哥，我错了行不行？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求你帮我跟老陈说说情！"浩宇的声音开始颤抖。

"现在知道错了？"我想起他昨天下午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心里没有一丝同情，"晚了。"

第四天，更致命的打击来了。

我群里的朋友们开始行动了。他们有的是供应商，有的是采购商，有的是金融机构的人，在这个行业里都有一定的影响力。

老徐直接取消了与浩宇公司的长期合作协议，那是一个年采购额200万的稳定订单。

老王虽然之前被浩宇拒绝过帮助，但他是个善良的人，只是让自己公司的采购部门把浩宇的公司列入了"需要谨慎考虑"的名单。

最要命的是，几家银行的朋友透露，浩宇申请的贷款审批变得格外严格，理由是"需要进一步了解企业主的信用状况"。

做生意最怕的就是现金流断裂，浩宇这下彻底慌了。

08

第四天晚上九点，我刚吃完晚饭，就听到门外有人在哭。

打开门一看，浩宇跪在我家门口，头发乱糟糟的，西装也皱巴巴的，眼泪鼻涕一大把。

"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你饶了我这一次吧！"他哭得像个孩子。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这个从小被我宠着护着的弟弟，今天终于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浩宇，你知道我这些年为你做了多少吗？"我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从你上大学开始，哪一次不是我在帮你？介绍客户，背书担保，我把自己的信誉都押在了你身上。"

"我知道！我都知道！是我猪油蒙了心！"浩宇哭得更厉害了，"哥，我现在公司快倒闭了，货都压在仓库里，银行贷款也下不来，我真的完了！"

"那800万的订单，从认识老陈到最后签约，我投入了多少时间和精力，你心里清楚吗？"我继续说，"700块钱，你是真的觉得我的付出只值700块钱？"

浩宇拼命摇头："不是的！我当时就是脑子进水了！我以为反正是哥哥，随便给点意思一下就行了！我真的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这就是问题所在。"我站起身来，"你从来没有把我的帮助当回事，你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小时候我让着你，长大了我帮着你，你享受了所有的好处，却从来不知道感恩。"

浩宇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哥，我改！我一定改！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50万！100万！只要你帮我挽回这个局面！"

看着他这副模样，我突然想起了小时候，每次他犯错误被大人批评的时候，也是这样哭着求饶。那时候我总是心软，总是替他说情。

但这次不一样了。

"浩宇，不是钱的问题。"我摇摇头，"是信任的问题。我已经失去了对你的信任，别人也一样。在商业社会里，没有信任就没有合作，这是最基本的道理。"

"那我该怎么办？"浩宇绝望地看着我。

我想了想，说："重新开始吧。找个工作，踏踏实实做人。这次的教训够深刻，或许对你来说是件好事。"

"可是我的公司，我的员工..."

"那是你自己选择的后果。"我打断了他，"浩宇，你已经30岁了，是时候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了。"

我转身要进门，浩宇在身后喊："哥，那我们还是兄弟吗？"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什么时候你真正学会了尊重和感恩，什么时候我们再谈兄弟情分。"

关门的那一刻，我听到浩宇在外面痛哭的声音。

我没有心软。有些教训，必须用痛彻心扉的方式才能学会。

三个月后，浩宇的公司正式倒闭了。他清算了所有资产，还完债务后，进了一家国企做普通业务员。

过年的时候，他给我发了条短信："哥，这一年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谢谢你给我上了人生最重要的一课。明年我想重新开始，希望能得到你的指导，但这次我会用正确的方式。"

看到这条短信，我笑了。

或许，我的堂弟终于长大了。